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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/出自网络 许文华 · · · · · 中学语文高级教师，鲁迅文学院海峡青年作家提高班学员。中国散文学会会员，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，福州市作家协会理事，永泰县作家协会名誉主席。已公开发表文章两百余篇，出版三部散文集《山百合》《那一阵清香》《一起去看木棉花》（合著）。 ???????????? 人世茫茫，我活得那么矜持，那么内敛。尽管我仰慕魏晋之风，我向往民国风流，但在长久的自我约束里，心灵已自闭许久了。 而这次，在无边无际，黄绿间杂的蒙古大草原上，我如骏马，无羁无绊奔跑在洒满各色野花的天地之间，我如雄鹰，伸展着长长的双臂，去拥抱浩淼无边、明朗高远的蓝天白云！从远古时代吹来的风，无遮无拦，温馨柔美，一遍遍拂过心田！一曲深情的歌，以高亢粗犷又清脆缠绵的旋律，在脑海畔，在心田里，荡漾，旋绕！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，风吹绿草遍地花，彩蝶纷飞百鸟儿唱，一弯碧水映晚霞……这里，是著名女中音歌唱家德德玛的故乡——呼伦贝尔大草原，也是我魂牵梦萦无数回，终于得以投入她怀抱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啊！ 一幅巨大的绿色画卷，无边无际铺展开来。其间，有悠悠清清的湖水，从草原深处来，又袅娜地走向草原深处，清澈、空灵、如蓝天一样的色，如月牙一样的形，如大地上一只巨大的眸子，用脉脉温情的眼神，和我凝望、对视。有大片大片的白桦树，风吹婆娑。梨叶状的叶片，层层叠叠，桑葚一般的果实挂满枝头。秋风吹过，叶们拍起绿掌，沙沙沙，沙沙沙，天籁一般。 我放松了我的心灵，轻盈无比。久已走远的青春浪漫，倏地重返全身。 不由地，我提起长长的洒满紫花的绿裙子，微微蹲下身，把我的头颅，轻轻搁在草原母亲的怀里。而后，我的两手撑住地面，就像幼年的襁褓里，我贪婪地捧住母亲饱满的乳房。腰微微一使劲，我十分顺利地在草原上翻了一个筋斗——不，是撒了一个野，尽情地撒了一个野！ 同行的朋友呆了一下，旋即，热烈的掌声响起！ 得到鼓励的我，咧开嘴，自由自在，酣畅淋漓地欢笑着，缓缓地、流畅地，又翻了一个筋斗！ 这一回，青春浪漫化为童真无邪。时光哗地一下倒流了，我，重返人性之初，那美丽如许的时光！ 草原的六天行程里，我坐飞机，坐绿皮火车，坐旅游大巴，所有的体验与以往完全不同。飞机外，白云一团团，极其耀眼，举手可掇。机翼之下的大地，没有密集的建筑，没有高耸的山峦。连那绵亘的大兴安岭，也是涌动的绿浪，浪线那么蜿蜒那么柔美。绿皮火车在黑夜里穿行，慢条斯理的“哐啷哐啷”声，伴着车身每一阵慢条斯理的摇晃，时光的脚，走得从容娴雅。草原上少有人家，所以，静夜是纯正的，深蓝夜空里的星星，格外璀璨，格外切近。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头升起，神秘的，带着微微的欢喜。 旅游大巴的司机真是有福。你想吧，没有山道弯弯，没有悬崖绝壁，总之没有险象环生。草原平坦如砥，只管勇往直前好了。左右两边闪过的，是一幅幅绚丽的画面：一片白桦林，一片松杉林；一片未收割的草地，牛羊成群，如一粒粒动态的珍珠；一片褐色的待收获的油菜；一片黄橙橙的麦子；一片绿油油的芳香四溢的甜菜。有时，是一大片红的粉的白的黄的格桑花，或颇具规模的向日葵，硕大的绿叶擎着硕大的黄圆盘……山丘微微起伏，河流潺湲静流。无论是品种上的，还是色彩上的，大自然对万物的安排都那么恰到好处。 这样的一幅幅画卷，颇具视觉冲击力。阳历八月底，呼伦贝尔草原已入初秋，并将在一个月后，迎来气温骤降时刻，那时，牛羊得入圈，作物得进仓，人们将在温暖的家里，烧起暖气，安度长冬。万物静默，白雪载途，草原上不会再有任何的农牧业活动了。眼前的大型割草机来回驰骋，茂盛的牧草倒下，归拢，又被机器自动整理成一个个硕大又整齐的，形如花卷的草垛子。导游说，草垛子自然晒干后，一部分留作牧民家牲畜过冬饲料，一部分将被出口到异邦。那些草垛子叫做“草库轮”，一个美丽神奇颇有蒙族和俄罗斯风情的名字。 来草原，到俄罗斯族人家和蒙古人家家里做客，是免不了的安排。 俄罗斯族人住在统一规划的风情小镇里，也住在草原深处的村庄中。前者，有单层的木构小屋，屋前有矮矮的木篱笆，有山楂树，海棠果，累累果实下，种着绿色的草各色的花。屋内有俄罗斯小姐或大妈，端庄、美丽、华服满身。花色篷篷裙、花扇子、花帽子。五官鲜明的青年，跳着动感十足热情的民族舞。屋内摆设简单、整齐，隐隐透出一种贵族气息。小屋里卖旅游明信片，卖憨态可掬的套娃，还有正宗的俄罗斯巧克力，烈性的伏特加酒。当然，粗犷干燥麦香四溢的“大列巴”是少不了的，此外，这里的马迭尔冰棍真好吃，奶味十足，香气四溢。后者，在村庄里有他们的“木刻楞”。“木刻楞”是一根根原木建造的屋子，它的取材，是大兴安岭盛产的各种木头，经过去皮、防蛀等处理之后，做为墙体，做为屋顶，这样就地取材得天独厚的建筑，灵巧又结实，诠释着“天人合一”的自然理念。屋子内部，迎合着现代的生活方式，宽敞、便捷、洁净。俄罗斯族的大姐大哥唱起民族歌曲相迎，待我们坐下，他们端上了奶糖、肉肠，倒上了香喷喷的果酒和奶茶。一番载歌载舞，一片初见如老友的融洽。最后，妙趣横生的“碰蛋”仪式里，结束拜访之旅。 蒙古族人的迎客方式，是另外一番情形。“敕勒川，阴山下。天似穹庐，笼盖四野。天苍苍，野茫茫，风吹草低见牛羊。”耳熟能详的古诗，记载着蒙族人传承至今的古老生产和生活方式——居无定所，四海为家，艰辛跋涉，又不乏自由浪漫。这一个神奇的民族，就像东方古老大地上流浪的吉普赛人，而召引他们流浪的，是头顶上他们虔诚礼拜的长生天，是脚底下他们仰赖依靠的绿草原。这个民族，是季节最忠诚的赤子，他们把蒙古包搭建在水草丰美的地方，把敖包砌筑在坦荡荡的蓝天下，把成群成群云朵一样的马牛羊，放养在无羁无绊的天地间，再在澄澈的视野里，心田上，扬起红的蓝的黄的白的各色哈达。而后，他们就地生儿育女繁衍生息。他们对远方之客，心海无澜，赤诚热情。车未近村庄，便听到高亢热烈的迎宾曲，丰满的姑娘黎黑的小伙，唱得那么不余遗力，那么掏心掏肺。这样的盛情，让我们不忍拒绝那一杯火辣辣的下马酒。用无名指醮一点酒，敬天、敬地、敬祖宗。绕着敖包转三圈，许下此时心中的愿望。歌声追着我们，“风推着白云走，羊群在山那头。清澈的河水，伸向天边，辽阔的草原，我的心被你带走，奶油飘香醉在你怀里。我像一只雄鹰，飞翔那苍穹，自由自在多么快乐。啊，善良的蒙古人……”这样的时刻，我心中升起一种很神圣的感觉，不由得想：某一个前世的自己，或许也曾经做过美丽善良热情的蒙古姑娘，或黎黑粗犷又坦荡宽厚的蒙古青年吧？ 在草原，视野无遮无拦，心灵无拘无束。在草原，我喝过酥油茶，吃过烤全羊，住过蒙古包。我也开过卡丁车，骑过马，射过箭，虽然浅尝辄止，但奇妙的体验，是来自南方的我回味不尽永生难忘的珍宝。有时，心灵里会有震撼的感觉涌起，比如看到众马奔驰，看到牛羊静默，看到帅气英武的蒙族汉子，骑着烈马跃上矮矮山丘，又顺着山丘起伏的坡度疾驰而下，他们的衣襟飘起，衬着蓝天白云遍地花草，如招展的猎猎旌旗。 阳光炽热，我有时会听到它们从天上泼洒下来的声音，“哗哗”的，一片明亮。我闻到青草、鲜花的气息，还有那带着膻气的马牛羊的气息。它们在时不时地提醒我：这一片安宁的草原，它从久远的勇猛中来。 是的，这儿是草原，这里，住着蒙古族人。历史上，大约年前，有一个骁勇善战的人，他曾在这里建立了赫赫威名的蒙古国。这个人，他原本的名字叫铁木真，他后来的名字叫做成吉思汗，意为：“拥有海洋四方”，他是世界史上杰出的政治家、军事家。 我是个极没有方向感的人，更何况初次置身于偌大的草原，分不清东西南北，更无从知道自己是否走过铁木真当年纵横捭阖的地方。但在最后一天的行程地，我们从蒙民家喝过酥油茶、酸奶之后，穿戴上艳丽的蒙族衣帽，坐上拖拉机，穿过飒飒的风青青的草，来到一个位于山顶之上特别整饬庄严的敖包，隔着数十米的距离端详它时，导游确确切切地告诉我们：远远地祭拜一下吧，这是当年铁木真砌筑的敖包，许下心愿，一定实现！ 这个敖包，因了它最初拥有者的威名，被赋予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，可远观而不可近看，免得冲撞了成吉思汗的威灵。它的外表与前所见敖包相同：大圆石台拥着小圆石台，中心最上端植树种草直向青天。我痴迷于草地上星星点点的或白色或紫色韭菜花，乳白色的蒲公英花，在风里开启遥远的行程，还有大蓬大蓬的鬼针草花，白花黄蕊黑果实，竟然是我之前司空见惯的样子！欢欣愉悦再一次降临心头，我再一次蹲身、顶头、撑手、提腰，在草坡上翻了一个漂亮的大筋斗！ 这一次，我似乎已是草原上的一个女子了。几天的熏染，我的身上已经有了草原的气息，身上的华服，头上的艳帽，把我像蒙族女子似的装扮起来。我还见到敖包前方，一条清冽冽的河姿态万端地穿过白桦林，穿过格桑花丛，穿过无垠的草原。更远的地方，有草原上罕见的“双龙戏珠”地形——正中一座浑圆如蒙古包的小山，左右两边，沿着天际的边缘，是青黛色的两座山峰。它们头冲着小山，身子部分呈环绕状向远处尽力延伸。背过身，我看见两座山峰在远处渐渐合拢。天圆地也圆！造化如此神奇，用这样的天地大手笔，暗暗昭示着成吉思汗创立丰功伟绩，乃是出于天意啊！导游说，当年铁木真就是在这里振臂、高呼，招揽各种英雄，歃血为盟，策马扬鞭。我们脚下有一条状的小土包，便是当年铁木真部队插下拴马桩的地方了。 不由的，曾看过无数次的草原征战电视画面，走马灯似地掠过脑海。刀光剑影，风萧马鸣！一代天骄，成吉思汗，弯弓射大雕，挥手展宏图，他的威名，在脚下这片草原上，会是千秋万代永唱不衰吧？ 在草原，我这一个矜持内敛的江南女子，就这么情不自禁的，翻了一个筋斗，又一个筋斗。 在这个难忘的夏末。 ——年9月27日 --------- 谢 谢 更多文艺家▼ 一扇倾心 芷晴 永泰作家（1） 陈家恬 永泰作家（2） 邵问津 永泰书画家（1） 吴东奋 永泰书画家（2） 刘秉贤 永泰作家（3） 郭永仙 永泰作家（4） 邵永裕 永泰书画家（3） 黄莱 文艺作品▼ 荐读 梦回溪边老屋 永泰文联赞赏 |
